看着榻上云天的气色慢慢好转过来,坐在榻旁的年轻少妇总算松了口气。
少妇一袭半旧的宫装,云鬓之上只是插了一枚玉簪略作装饰,然而简朴的装束却并未让她的秀丽减色半分。
顺夫人闺名岚青,出身自南虞傀儡世家黑氏,她的美丽比她的出身更为人所知,巫王亲自从黑氏求娶并封为顺妃。顺妃虽然容貌出众,性格却异常清冷,只是刚入宫的时候得到巫王短暂的宠爱,诞下云天后很快被巫王抛在脑后。后云天又遭逢大难,顺夫人自请出宫搬到王城郊外的田庄生活。巫王亦不知如何面对顺夫人母子顺夫人提出要搬到王城郊外的田庄生活,巫王亦不知如何面对顺夫人母子,遂应允。
“天儿,璃洛来看过你了,她很惭愧。”
“母亲,什么是惭愧。”
云天经常问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很常识的问题,顺夫人早已习惯。于是耐心的跟他解释:
“惭愧就是——因为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为什么要不安?璃落姐姐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云天感到越发迷惑。
顺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急忙转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这就是大巫祝当年施法后说的后遗症,云天无喜无悲,也看不懂别人的情绪和感情。
“噜呜。”
一只小兽突然从门外钻进来,走路一拐一拐的,他被白狼咬伤的前爪已经被挽挽细心包扎起来了。
顺夫人方才注意力不在它身上,这下倒是惊讶道:
“陆吾?”
挽挽走出来问道:“夫人,什么陆吾,那不是昆仑山的神兽吗?”
‘陆吾’呜噜了几声,好像是在说,人类,你还有点见识。
顺夫人尝试打开灵识同‘陆吾’沟通,她本就是出自傀儡师家,常年跟魂兽打交道,因而久而久之也能简单和灵兽沟通几句。
“你能同吾说话?”
“你比你儿子眼光好,他刚才还叫吾小猫咪。”
陆吾挥了挥自己的小翅膀。
顺夫人之前也只是从典籍中了解到陆吾是帮助天帝监管人间的神兽,如果不是小兽的九条尾巴和人脸一样的面孔,她也是不敢这么猜测的。
“咳咳,吾遇上一点事儿,不提也罢。
倒是你这儿子很奇怪,他的左腿骨除了有一生魂,竟还有七条蛊虫在内。方才就是这七条蛊虫感受到危险激发了他的自我保护意识。”
顺夫人心头一惊,却也有些安慰。
当年大巫祝施法的银碗内是巫咸国能找到的寿命最悠久的七宝,均是七巫祖时代就着手豢养,无数蛊虫相互厮杀吞噬后最终获胜的灵虫,寿命最短的至今也有千年。名为七宝,实为七毒,即蜈蚣、蝎子、蜒蚰、马蜂、隐翅、树蝗、水熊。
其实陆吾还有其他的发现,但它觉得实在是古怪,或许是什么天机,还是不提了。
“吾瞧这小子还挺有灵性的,想必未来会有一番造化。你就放宽心吧。” 陆吾老气横秋地说道。
“你还真是像个长辈。那你现在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有什么其他安排?不过我们家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陆吾打量着顺夫人,这母子二人倒都是心性纯粹之人。
“这样吧,吾瞧你身上那木雕机关兽不错,想在里面借住一段时间,正好我也到了要冬眠的时日。”
“吾这不是碰上了一点事儿嘛。你放心,你儿子救了我,我本就欠他一份情,等我醒来后可许你们一份机缘,怎么样?”
顺夫人皱了皱眉,“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
陆吾甩着九条尾巴,挠了挠头顶的毛心虚道:“也不是,就是碰上点麻烦事儿。”
顺夫人转了转眼珠道:“让你借住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要什么机缘,我只希望你能保云天余生平安。而你本就欠他一份情,这样也可了却这段因果。”
“都说母爱伟大,的确如此。这样吧,保一辈子不实际,但是吾可以承诺若之后他遇到生命危险,只要喊吾,吾都会赶来。”
神兽说的话都是直接承天道的,若反悔会遭天谴。
又过去两年,云天八岁了。陆吾在顺夫人的机关兽里也已经冬眠两年,顺夫人也不着急。
金秋十月,枫叶飞舞。
又到了巫咸国太一学宫五年一度的试炼时间。
巫咸国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人口稀少,却极为富庶。盖因符箓之术不仅能为争斗带来增幅作用,也被应用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以便节省人力、提高物产、改善环境等。因此符箓作为一种消耗品,需求极大。
巫咸国的整个经济都是围绕着符箓制作和贩卖进行的。比如蓍草作为制作符纸的重要材料,在巫咸国国境内被大面积种植。用来撰写符箓的符笔,根据所书符箓种类不同,需要用到的各色灵兽毫毛也不相同,因此豢养灵兽也是巫咸国一项重要的经营项目。
由于符箓的用途多种多样,因而制作符箓的灵材也千奇百怪。
重华城外的临云山,被王族和世家辟为专属秘境,不准外人入内。临云山中除了本身盛产的各种灵植和灵兽,各大世家的高级符箓师从大陆各地抓捕的珍禽异兽也投放其中。秘境五年开放一次,专供学宫学童参加试炼之用。试
炼的目的,一方面为了检验学童在学宫所学知识,增强他们的实战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有机缘的学童能在秘境试炼中获得丰厚的奖励。
由于秘境里不乏妖力强大的灵兽,对刚刚入门的学童过于危险,因此符箓师们将密境中相对安全的区域单独开辟出来供学童试炼,而且每个学童背后都有高级符箓师暗中保护,所以试炼几乎没有什么危险。